工业作为国民经济的支柱产业，其数据的全面性、准确性与时效性，对研判经济形势、优化产业布局、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作用。2024年12月，国家统计局公布第五次全国经济普查公报。与第四次经济普查相比，我国工业经济在规模扩张、创新能力提升、结构优化、绿色转型方面取得“四喜”成绩，但需关注从业人员减少、资产负债率攀升、研发投入强度低的“三忧”问题。

第五次全国经济普查对工业经济发展的重要意义

系统掌握了我国工业经济的发展全貌。自第四次全国经济普查以来，我国工业经济发展面临的外部环境呈现深刻复杂变化。特别是第五次全国经济普查覆盖的5年内，叠加世纪疫情持续冲击，对工业经济运行产生重大影响。第五次全国经济普查全面了解掌握我国工业经济发展的家底，对于推动工业经济持续健康发展具有重要意义。通过全国从事工业活动的法人单位数、从业人员、资产、负债、营业收入等指标，摸清了工业发展规模、结构、布局和效益等情况，为了解掌握工业发展现状，促进工业经济健康发展提供了全面可靠的数据来源。

客观地反映了我国推进新型工业化取得的进展。我国扎实推进新型工业化这一关键任务，把建设制造强国同发展数字经济、产业信息化等有机结合，提升产业体系现代化水平。第五次全国经济普查数据显示，工业经济在总体规模、创新驱动、结构优化、绿色转型等方面都取得了积极进展，并增加了数字经济、平台经济等调查内容，统筹开展投入产出调查，客观反映了我国工业经济发展的重大变化、工业经济创新发展新的特点以及绿色低碳新的趋势，为进一步推动推进新型工业化发展提供了支撑。

清晰地反映了工业经济发展动能转换的新成效。新兴产业是国家未来经济发展的重要驱动力。2025年政府工作报告提出，“培育壮大新兴产业、未来产业。深入推进战略性新兴产业融合集群发展。”第五次经济普查提供了全国从事战略性新兴产业生产的规模以上工业企业法人单位、规模以上高技术制造业企业法人单位、营业收入、研究与试验发展（R&D）等相关数据，有助于更加客观清晰了解工业经济发展动能转换的新成效、经济结构优化升级等方面的新进展，为我国培育壮大新兴产业发展提供数据支撑。

为制定工业和信息化领域“十五五”规划提供了重要依据。今年是“十四五”规划的收官之年。第五次全国经济普查的工业数据，既是对过去五年工业发展的全面总结，也是面向未来的战略起点。第五次全国经济普查获取了工业经济总量、结构、效益等关键指标信息，对于推进工业和信息化领域“十四五”规划实施、制定工业和信息化领域“十五五”规划任务、加快建设以先进制造业为骨干的现代化产业体系提供了重要的数据参考依据。

工业经济呈现四大亮点

其一，工业规模“量质”齐升，机械、电子、汽车等行业保持较快增长。工业发展实现规模与质量双突破，工业企业数量和营收规模呈现跨越式增长。工业企业数量明显增加，2023年末，工业企业法人单位423.6万个，较2018年末增长22.7%。其中，制造业企业数量增长较快，2023年末，制造业企业法人单位数量较2018年末增长23.8%，增速高于全部工业企业1.1个百分点。工业企业营收规模持续增长，2023年，工业企业法人单位全年营业收入152.4万亿元，较2018年增长28.6%。

从行业看，2023年末，金属制品业、电气机械和器材制造业、专用设备制造业企业法人单位数量增长较快，较2018年末分别增长38.3%、33.3%、32.2%。电气机械和器材制造业、计算机/通信和其他电子设备制造业、汽车制造业企业法人单位全年营业收入均突破10万亿元，较2018年分别增长67.5%、37.9%、20.1%。

其二，创新能力跃升新台阶，电子、电气、医药行业研发投入增长较快。工业企业创新要素加速集聚，创新活动活跃度明显提升。2023年，开展R&D活动的规模以上工业企业法人单位15.1万个，较2018年增长44.3%；占规模以上工业企业法人单位的30.7%，较2018年提高2.7个百分点。从研发投入看，2023年，规模以上工业企业法人单位R&D经费支出较2018年增长61.9%。其中，计算机/通信和其他电子设备制造业、电气机械和器材制造业企业法人单位R&D经费支出规模居41个工业行业前两位，较2018年分别增长92.7%、80.1%。此外，医药制造业也增长较快，其企业法人单位R&D经费支出较2018年增长88.7%。从专利产出看，2023年，规模以上工业企业法人单位专利申请量156.6万件，较2018年增长63.6%；其中发明专利申请量占比39.2%，较2018年提高0.4个百分点，创新成果产出保持较快增长。

其三，产业结构优化显著，战略性新兴产业、高技术制造业、数字经济占比显著提升。技术创新持续赋能产业升级，推动工业加速向数字化、智能化、高端化方向迈进。

一是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提速，进一步释放产业新赛道新动能。2023年末，规模以上工业中战略性新兴产业企业法人单位占比19.5%，较2018年末提高1.8个百分点。其中，新材料企业数量最多，达到2万家，较2018年末增长42.9%。

二是制造业高端化转型步伐加快，有力促进工业经济提质增效。2023年末，规模以上制造业中高技术制造业企业法人单位数量和全年营收规模占比分别达到11.5%、19.1%，较2018年末分别提高2个、2.4个百分点。

三是数字经济发展动能强劲，制造和应用领域规模优势明显。2023年末，数字经济核心产业企业法人单位291.6万个，全年营业收入48.4万亿元。其中，近半数企业属于数字经济应用业，数字产品制造业实现的营收占比超过四成。实数融合取得突出进展，2023年，47%的规模以上企业应用了云计算、物联网、人工智能和工业互联网等数字技术。

其四，绿色转型深入推进，新能源汽车、光伏、风电产量增长迅猛。绿色生产力培育壮大，工业产业绿色竞争优势显著提升。一方面，绿色生产生活方式转型助推新兴行业发展，以新能源汽车为代表的绿色终端产品形成全球领先优势。2023年，我国新能源汽车产量达到945.8万辆，比2018年增长6.9倍，占全球比重超过60%。经过这5年的大力发展，新能源汽车产业产量正由百万辆级迈向千万辆级，已成为我国优势产业。另一方面，新能源应用快速普及，带动新能源产业蓬勃发展，以光伏、风电为代表的新型绿色发电设备需求进一步释放，逐渐形成全链条产能优势。数据显示，2023年，太阳能电池（光伏电池）、风力发电机组产量分别为6.5亿千瓦、1.4亿千瓦，比2018年分别增长4.9倍、7.4倍。

仍面临三大隐忧

首先，资源和劳动密集型行业、外商和港澳台商投资企业从业人员大幅减少。在产业结构调整背景下，工业就业结构发生新变化。2023年末，工业企业法人单位从业人员11428.9万人，较2018年末减少92.6万人、下降0.8%；占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法人单位从业人员的比重为26.6%，较2018年末下滑3.4个百分点。从行业看，受落后产能退出、数字化转型等因素影响，资源和劳动密集型行业从业人员降幅较大。2023年末，采矿业企业法人单位从业人员较2018年末减少126.2万人，下降21.2%。31个制造业行业中14个行业从业人员有所减少。其中，纺织服装/服饰业、皮革/毛皮/羽毛及其制品和制鞋业、黑色金属冶炼和压延加工业、纺织业企业法人单位从业人员降幅最大，较2018年末分别下降22.8%、21.3%、18.8%、18.5%。从企业类型看，受中美地缘政治紧张局势以及境外政策洼地等因素影响，部分外资企业加速撤离。2023年末，外商、港澳台商投资企业法人单位从业人员下滑严重，较2018年末分别减少238.9万人、214.3万人，分别下降24.7%、22.8%，就业岗位供给稳定性受到冲击。

其次，建材、家具、食品行业资产负债率明显攀升，债务风险有所加剧。2023年末，工业企业法人单位资产负债率为56.9%，较2018年末提高0.6个百分点。具体看，工业企业法人单位总负债较2018年末增长45.9%，高于总资产同期增速1.6个百分点。在利润空间被压缩、应收账款回款难等多重因素叠加下，企业自有资金有限，为维持日常运营、支付货款、员工薪酬等，工业企业债务融资需求增加，抬升资产负债率，需警惕现金流承压、债务接续困难等潜在风险。从行业看，41个工业行业中26个行业资产负债率有所提高，其中，6个行业增幅超过5个百分点。受房地产业行业深度调整影响，非金属矿采选业、家具制造业、非金属矿物制品业企业法人单位资产负债率明显提升，较2018年末分别提高7.9个、6.3个、4个百分点。此外，受原材料、研发、营销成本上涨等因素影响，农副食品加工业、食品制造业企业法人单位资产负债率的上升幅度也较大，较2018年末分别提高5.1个、4.7个百分点。

最后，食品、有色金属、纺织等传统产业研发投入强度有待进一步增强。工业企业研发强度与发达国家相比仍有一定差距，研发投入持续性有待增强。2023年，规模以上工业企业法人单位R&D经费占营业收入的比重仅为1.54%，较2018年提高0.31个百分点，但与发达国家相比仍有差距。2023年，我国R&D经费占GDP的比重仅为2.65%，比2021年韩国、美国、日本分别低2.28个、0.81个、0.65个百分点。从行业看，2023年，41个工业行业中，33个行业规模以上企业法人单位R&D经费占营业收入的比重低于2%，研发投入强度仍需进一步增强。石油/煤炭及其他燃料加工业、农副食品加工业、有色金属冶炼和压延加工业、食品制造业、纺织服装/服饰业等传统行业的研发投入强度偏低，均低于1%。电气机械和器材制造业、汽车制造业、铁路/船舶/航空航天和其他运输设备制造业的研发投入强度提升较慢，较2018年提高不足0.3个百分点。

工业发展如何破局

统筹就业扩容与技能提质，精准对接企业用工需求。健全梯度化就业岗位供给机制，鼓励企业开发多元化岗位，结合数字化转型开发新兴岗位，如人工智能训练师、智能设备运维员等，精准对接企业转型升级中的多层次用工需求。聚焦市场需求和行业前沿，加大职业技能培训力度，常态化开展订单式培训、行业技能比武、经验交流分享等活动。实施进一步扩大开放的政策，加大对外资企业的服务和支持力度，引导外资有序进入国内部分高端市场，提升来华投资企业的安全感和投资效率，吸纳更多劳动力就业。探索通过营商环境观察员、首席服务官等举措，全周期协调解决外资企业用工、审批等难题，多维施策增强其在华发展预期。通过构建“岗位供给—技能培养—服务保障”的闭环，实现就业扩容与技能提升的良性互动，为产业转型升级提供可持续的人力资源支撑。

加强风险监测预警，分类施策化解债务与优化融资。健全重点行业债务风险监测预警机制，设置资产负债率、流动比率、已获利息倍数等预警指标评估偿债能力，实施“红黄蓝”三级预警响应机制，及时发现并防范潜在的负债风险。对资产负债率快速攀升行业企业实施动态管理，建立企业债务风险电子档案，严控负债率上限。健全防范和化解大型企业拖欠中小企业账款的制度机制，并加强执法监督，加力推进清欠款多贷款工作。优化拖欠中小企业账款投诉管理运行机制，加快建立全国统一的违约拖欠中小企业款项登记（投诉）平台。分类施策优化信贷支持，鼓励受房地产市场影响的行业以供应链金融、资产证券化等方式盘活应收账款，对食品加工等民生刚需行业设立专项技改贴息资金。

加大科技创新支持力度，激发工业企业创新动力。聚焦国家重大战略需求和产业“卡脖子”领域，强化财政资金引导，完善企业研发投入激励机制，实施企业研发投入财政补助政策，按研发投入总量或增量给予分档分类支持，引导工业企业进一步提升研发费用投入强度。推动建立产业技术创新战略联盟，支持龙头企业联合高校院所共建联合创新中心，建立科技成果转化收益共享机制。鼓励产业投资基金加大传统制造业支持力度，支持符合条件的企业通过股票、债券等融资进行技术改造或加大研发投入。落实好研发费用税前加计扣除、科技成果转化税收减免等结构性减税降费政策，切实减轻企业负担。建立常态化科技金融协调机制，支持天使投资、风险投资参与企业创新创业，提供科技保险等新型金融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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